第18章 没有表白的表白

在灯光照不到的的走廊尽头，暗处无人的拐角，刻城在这里站定，接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当中。
  看着月下少女姣美的样子，他一时竟成了哑巴。
  “你把我叫到这里来，就是为了浪费我的时间？”
  又来了，龙泠对他那股莫名其妙的敌意。
  但多亏了这股敌意，才让他不再紧张，找回了平日说话的感觉。
  “我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。”
  刻城皱起眉头，“但在此之前，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，为什么总是对我抱有敌意？”
  “你在说什么？我对哪个男生都这样，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是特殊的？”
  龙泠一脸不耐烦的样子，“你要是不说事情的话，那我就先说了。”
  刻城惊讶了，“你也有事情要跟我说？”
  “这还用我说？不然我干嘛跟你出来，你觉得不管是谁叫我一声我都会跟着出去？”
  刻城哑然，忽然觉得龙泠的气场变强了，平时的她绝没有这么刺人。
  果然吗，她又莫名其妙生气了，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，但刻城能很清楚的感觉到，她确实在生气。
  龙泠一点不带墨迹的，冷着声音道，“哼，我就直接说事情吧，这周末我回去想了想，还是觉得这学期的奖学金不能放弃，你给我好好加把劲，要是拖累了我，保管让你吃苦头。”
  哈？
  被怼成这副模样，刻城的火气也跟着上来了，“让我吃苦头？好啊，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你到底能让我吃什么苦头！”
  “你！？”
  龙泠这才想起来刻城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，她深呼吸一口，收起怒气道：
  “我不是这个意思，我的意思是，如果你在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，都可以跟小组的同学说，我们大家一起帮你把成绩提上来。”
  喂喂喂，你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！
  刻城有些憋笑，“那我能只拜托你吗？”
  “只拜托我什么？”
  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，“就是，那个...学习方面的事情。”
  “为什么只拜托我？你的好哥们君贤呢，雷晓呢，伊霜霜呢，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。”
  刻城强忍住这种难为情的感觉，“那个....你也知道，君贤跟椎玥在一起了嘛，再去打扰他们不好，雷晓讲题根本没人听得懂...”
  “那不是还有伊霜霜吗，你去找她呀？”
  “我...”
  刻城咬咬牙，心一狠，直直地朝龙泠看过去，“我就想找你...可以吗？”
  龙泠的眼睛睁大了一瞬，整个人也动摇了一瞬，接着她低下头，陷入沉思。
  刻城这是什么意思，真的已经很明显了，不直接说出来，是给双方都留有一丝回旋的余地。
  就在刻城心里激烈打鼓的时候，龙泠抬起头来，问了他一件事。
  “把你前女友的事情，说来听听。”
  “哈？”
  说实话，这个问题是刻城始料未及的。
  龙泠面露不快。
  “我说，把你和你前女友的事情，说给我听。”
  “你...你问这个做什么？”
  刻城额头见汗，他从没想过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跟谁说的。
  “你别管，就说告不告诉我吧，不说我就走了，还有好几套习题等着我做呢。”
  龙泠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，刻城还能怎么办，这女人现在态度不清不楚的，他只能尽量满足她。
  “好吧，我说总行了吧，唉，她叫夏幼婷，是我的初中同学...应该是女同桌，我们是初二的时候在一起的，在一起半年，初三的时候她突然转学走掉了，都没有给我提前说一声，我们就相当于分手了。”
  “...再详细点，你们是谁追谁，你喜欢她哪里，全都给我说清楚。”
  说着，龙泠竟然还走到楼梯上坐下了，仰着脑袋，抱着膝盖，一副无论你说多久我都洗耳恭听的样子。
  该死，不是还有好几套习题等着你去做的吗！
  刻城摸摸脑袋，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龙泠身边，手掌支着下巴，开始回忆起来。
  “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夏天，我刚进初一的班级报道，她在教室的角落坐着，刘海遮住一边眼睛，缩着身体，像是一只小兔子。”
  “从那时候开始，她就吸引到了我的注意，不管是长相、气质还是身材，亦或者是性格，她都是我的理想型，我下定决心追求她，然后她说喜欢成绩好的学霸，我就开始拼命学习，到了初二，我在期末考试中拿到了全年级第三的好成绩，我们就在一起了。”
  “你的理想型...”龙泠的眼睛看着正前方的地板，“是什么样子的？”
  “谦逊，乖巧，有礼貌，然后爱笑吧，她特别会鼓励人，每次我学得很累的时候，她都会对我说一些鼓励的话，崇拜的话，听得我立马斗志昂扬。”
  “她漂亮吗？”
  “漂亮，但也不是特别漂亮，就是跟她在一起，会让人感觉特别舒服。”
  “你跟她是初恋吗？”
  刻城偷看了龙泠一眼，发现她并没有在看自己，这个问题就像是随口一问。
  “....不是，她小学的时候跟一个大她一届的学长交往过，而我，在小学的时候也跟一个不同班级的女同学交往过。”
  龙泠嗤笑了一下，“小学的事情哪儿算啊，那时候都是小孩子，什么都不懂，不算不算。”
  刻城摇头，“不，还是算的，我觉得算。”
  龙泠罕见地耸了耸肩，“那你们亲过嘴吗，开过房吗？”
  “噗！”
  刻城一口喷出，差点没直接从原地跳起来。
  “怎么可能！我们就只是...牵过手而已！再说，那时候才大多，怎么可能开房，都没满18岁好吧！”
  龙泠一脸别大惊小怪的样子，“据我所知，那时候很多巷子旅馆都是不要身份证就能开房的，而且，也不一定非得开房才能干那种事。”
  刻城黑着脸，“为什么你老揪着这个话题不放，我跟君贤那个家伙可不一样，如果一开始就瞄准的是女孩子的身体，我干嘛不直接去找小姐？”
  “小姐脏啊，有传染病。”
  “我！？”
  刻城彻底无语了，“咱能不能跳过这个话题？”
  龙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，思想这么开放的吗！
  “当然没问题。”
  龙泠朝他看过了，眼神轻佻。
  “这么说，你不仅还是个处男，甚至连初吻都还在？”
  刻城黑着的脸红了，“怎么，不行吗？难道说你不是处女？你的初吻不在了？”
  “嗯，我不是处女，初吻嘛，当然也不在了。”
  “啊？”
  刻城目瞪口呆。
  这一刻，他是真的目瞪口呆了。
  这怎么可能！？
  就像是看见仙女堕入青楼一样，他整个人对龙泠都幻灭了，甚至，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厌恶的心理。
  怎么会这样？
  怎么会这样！？
  他一脸失魂落魄。
  “很失望？很失落？对我幻灭了？开始讨厌我了？”
  龙泠站起来，居高临下看着他，脸上露出了一抹畅快的笑容。
  “所以说你们男人都是肤浅的狩猎者，女人在你们眼中都是猎物，你们在乎的只是女孩子的身体，你也一样，根本就是一条虚伪的黄鼠狼，一只装作绅士的臭虫。”
  “什！？”
  这话让刻城暴怒了，他神色铁青，胸口像是引爆了一颗核弹，蘑菇云遮天蔽日，巨大的冲击让他瞬间失去理智。
  他这一刻真的是气到了极点，为龙泠不是处女这件事生气，更气的是，龙泠对他的指责竟都还没错。
  他之前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瞄准女孩子的身体，现在一听到龙泠不是处女之后立马感觉人都要裂开了，这是什么？
  这尼玛的不就是虚伪吗，这尼玛的不就是啪啪打脸吗！
  他头晕目眩，气得什么都不顾了，身体根本就不听大脑指挥，擅自一下子揪起龙泠的衣领，啪的一下，将她狠狠抵在墙壁上。
  “啊呃！好痛！”
  刻城根本不顾少女痛呼，凶狠地朝她咆哮，“你他妈的刚才说什么！？”
  他抡起右拳，脑中暴力的因子让他下意识就想要砸上去。
  但就在这时，夏幼婷出现了，她轻飘飘的从天边飞下来，紧紧抱住他的手臂，不让他打。
  “你答应过我的，无论遇见什么情况，都不能打女孩子的。”
  刻城怔住了。
  “呵呵，你打啊？”
  龙泠毫不畏惧地仰着脖子，就算身高比他矮七八公分，也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他。
  “你倒是打我啊，怎么，一被我揭穿丑恶的嘴脸，就恼羞成怒，开始仗着自己的力气大欺负人了？”
  夏幼婷转眼就消失在了原地，刻城回过神来，依旧气得脸红脖子粗，如牛喘一般的粗气喷在龙泠脸上，他也不管，就是怒气冲冲地质问她。
  “故意激怒我，把我搞得这么生气，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  “我想干什么？当然是想要测试你啊，你这个蠢货。”
  龙泠的脸不知不觉开始发红，“我知道你喜欢我，把我叫到这里来，是想跟我表白。”
  刻城愣住，诶，诶？
  是这样的吗？
  他表现得这么明显的吗？
  “你故意这么激怒我，能测试什么？”
  “你猜？”
  刻城松开龙泠的衣领，但还是用手撑着她头边的墙壁。
  “别他妈让我猜，我现在脑子根本都不清醒，你知道我是忍住多大的冲动才能像这样跟你说话的吗？”
  他最后从牙缝里蹦出一句，“你这是在玩火，龙泠同学。”
  龙泠从这句话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，她收起嘲笑的表情，变得认真起来。
  “你不知道吗？一个人在愤怒的状态下最能展现人品，当情绪凌驾于理智的时候，我也就能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有问题的人。”
  什么问题？
  脑子有问题？
  刻城闭上眼睛，然后又睁开，感觉头晕缓解了一点，“那现在呢？我有问题吗？”
  “看起来没有。”
  “...我真他妈讨厌你的措辞。”
  “我就很他妈的喜欢。”
  龙泠难得爆了一回粗口，两人不甘示弱地对视，刻城率先扭过头去，忍不住懊恼起来。
  “你还是太草率了。”
  “什么？”
  “这么早就把纯洁丢掉，你有想过你未来会遇到的麻烦吗？”
  龙泠表现得十分不屑，“那又怎么样？我想找的那个他又不是会在乎这种事情的男人。”
  “你刚才不是说，所有男人都是在乎这种事情的吗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瞄准女孩子身体的狩猎者吗？”
  “但我要找的那个人不是阿。”
  龙泠还嘴硬，刻城这分钟也渐渐开始想明白了。
  关于龙泠是不是处女这件事，简直荒谬。
  仔细一想，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隐私中的隐私吗，别人真正的非处都会想方设法隐瞒自己的情况，哪有像龙泠这样主动暴露的？
  刻城觉得她肯定是为了气自己，才会故意这么说的。
  真狡诈啊，这女人，跟伊霜霜都有的一拼了。
  而他也是蠢，竟然还真就这么轻易就着了她的道儿了！
  他叹了口气，现在他不该关心这件事，而且他把龙泠叫过来也不单纯只是想要向她告白。
  他最想做的，其实是搞清楚龙泠到底是不是马媛媛。
  这件事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，让他寝食难安，夜不能眠。
  他是觉得不太可能，但龙泠各方面的表现又全都指向这个猜测：对他有超乎常人的兴趣，对他抱有莫名其妙的敌意，还有那次录音笔里记录下来的情况....
  “你猜错了，龙泠同学。”
  刻城从墙边离开，摇着头转过身去，面朝护墙外面璀璨的星空。
  是时候吹响反击的号角了。
  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