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白发的秘密】
??狼王堡由于山地较多，所以整座城有些类似于北海的皇城，好多房舍都是傍山而建的，房屋有秩序地依次往上排列，黑色房子密密麻麻大片大片，错落有致。大概是觉得颜色单调，好多人家都给房屋的墙壁或者屋顶刷上了不同的颜色，因为还种了好多树和花，特别多一些藤蔓，整个城市用公孙的话讲——美呆了！ ??白玉堂也开金口，夸赞了一下狼王堡居民的品味。 ??狼王堡的皇宫也在半山上，不过跟北海那种高高在上的腔调不同，这皇宫像个巨大的庄园，进门先一眼看到的是一大片草场，草地上好多马在散步，还有很多狗。 ??据说廖婕从小就生活在草原上，喜欢马和狗，喜欢大片的草地自由自在，所以萧统海给她造了个小草原，让她生活得舒适些。别看萧统海一方霸主，可他什么都听老婆的，家里一切老婆大人说了算，现在廖婕又给他省了一子一女，萧统海就差把媳妇儿供起来宠了。 ??众人莫名有些佩服萧统海的娘，萧统海原本可能在做辽王，可如今，却是过着世外桃源神仙眷侣的安逸生活，果然老太太还是有远见的。 ??展昭和白玉堂随着萧统海进入皇宫大门，先穿过草地，至于黑枭和枣多多白云帆它们，都不用住马棚，直接撒手就行……反正到处都是嫩草可以吃，想住哪儿就住哪儿，远处一大排空马棚，随便挑。 ??“这地方不错啊。”展昭左右看。 ??小五老实地跟在展昭身后，从刚才开始长毛就虎视眈眈地看着它，小五觉得——那匹马好凶！ ??殷候和天尊也跟了进来。 ??天尊不知道干嘛，走得挺慢。 ??殷候瞄了他一眼，退后几步，跟他一起走在后面，“你干嘛？这草地总不至于迷路吧？” ??天尊白了他一眼，撩着眼皮斜着眼睛看着他。 ??殷候搔了搔头望天，“干嘛？” ??天尊瞄着他，“不说了让你留在黑风城么？你说送一程送一程，直接送到狼王堡来了，还不回去？” ??“来都来了还回去干嘛？”殷候一挑眉，望天，“我不认得路回去。” ??天尊瞪他。 ??其实，展昭、白玉堂和赵普也都觉得有些怪异。 ??之前赵普让殷候在大营留守，殷候也并没有反对，但是出门的时候，他却跟着来了。 ??天尊问了他一句，他说送一程，众人以为他是舍不得展昭……可殷候这一送就送到狼王堡来了。于是，众人都觉得，殷候是不是有什么事情。 ??毕竟殷候的身份年纪辈分摆在那里，他和天尊肯帮忙对于赵普来说已经十分满足了，当然不会想要差使他们。老人家既然要跟来那就让他跟来么，自然有他的道理。 ??不过，白玉堂了解天尊，他看得出来，天尊应该知道殷候为什么要跟来，而且，天尊似乎是嫌殷候多事的表情……难道殷候这次跟来，是因为天尊的关系？ ??相比起白玉堂，展昭了解的则是殷候。 ??之前殷候装作若无其事地跟来，展昭就看得出他似乎有些什么心事，如今看起来……殷候是因为天尊才跟来的，而且……展昭觉得，殷候好像有些担心天尊的意思。 ??展昭轻轻摸了摸下巴——外公因为什么而担心天尊呢？ ??走过草地之后，萧统海先指了指远处一座长得像一根笋一样的陡峭高山，“那边。” ??赵普仰起脸看了看，点头，“嗯……上去有路么？” ??“我已经命人加固了铁索桥，以你们的功力是绝对没问题的。”萧统海说着，带着众人进大殿。 ??大殿的结构和辽国的宫殿有些相似，毕竟萧统海也是皇亲国戚，可能印象比较深刻。此时朝堂之中有几个武将在。赵普貌似也都认识，是萧统海的手下。 ??后头，邹良也进来了，霖夜火则是洗脸去了。 ??邹良和赵普连同萧统海一起讲正经事，天尊拽着殷候出门，展昭和白玉堂即想听赵普他们那边，又好奇殷候和天尊搞什么鬼，左右为难。 ??这时，洗了脸的霖夜火跑进来了，还问呢，“咦？俩老爷子在门口干嘛呢？拉拉扯扯的。” ??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。 ??白玉堂问，“什么情况？” ??展昭将自己的观察和想法说了一下，霖夜火在一旁听到了，摸着下巴凑过来，“殷候担心天尊？说起来……我师父也有些担心天尊的样子。” ??白玉堂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，看两人，“为什么？我师父有什么问题？” ??霖夜火眨了眨眼，“我昨天来的时候碰到老头儿了，他好像是接到了殷候的消息先赶去冰河的。” ??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——殷候先让无沙先去冰河？为什么呢？ ??“我昨天碰到他的时候，他自言自语说了一句，说‘别出什么乱子才好呢，天尊好容易熬过这一百年’……”霖夜火搔头，“他边说边跑远了，心事重重的，不过我也没太在意。” ??“什么叫好容易才熬过一百年？”白玉堂脑子有些乱，之前银妖王的预言是天尊孤独百年，但是一百年后是福寿绵长才对啊！ ??展昭想了想，对白玉堂道，“你想法子，引开天尊。” ??白玉堂看展昭。 ??展昭拍了拍胸口，“我单独问我外公是怎么回事，比较容易问出来！” ??白玉堂点了点头，想了想，就回头…… ??其实以赵普的细心，早就看出端倪来了，就问萧统海，“这狼王堡有没有什么买古董的地方？” ??狼王愣了愣，搔搔头，“嗯……” ??一个武将说，“城西有个七里桥，那一带都是古玩，很多中原人都到这儿来淘换东西。那大多是古时候西域一带的宝贝，与中原大不同。” ??说这话的时候，正好天尊和殷候别别扭扭地进来了。 ??一听到“西域古玩”，天尊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。 ??白玉堂赶紧问他，“去么？” ??天尊点头啊点头。 ??白玉堂对展昭使了个眼色，带着天尊就出门了，为了让天尊的注意力足够分散不要有空闲，霖夜火也跟着去了。他比白玉堂可健谈多了，一路上哄得天尊乐呵呵的。 ??等人都走了，萧统海和赵普他们就到军营去了。 ??展昭一把拽过准备参观一下狼王堡皇宫的殷候，眯着眼睛看他，“外公！” ??“咳咳。”殷候望天。 ??展昭眼睛更眯起来了一些，拽着殷候的胳膊跟他对视。 ??最后，殷候无奈搔了搔头下巴，“我不能说啊，说了那老鬼要跟我拼命的！” ??“我不说你不说，天知地知！天尊也不知道你出卖他！”展昭前后左右看看没人，索性将大门关了。 ??“你很不可靠的样子！”殷候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展昭，“你会不告诉白玉堂？切！” ??“告诉他他也不会告诉天尊！”展昭拽着殷候的胳膊晃啊晃，“你说啊！” ??殷候无奈，为难地看着展昭，“这……” ??展昭见求了三遍殷候都不说，就意识到这事情的严重性了，殷候从小到大就贯彻宠他上天溺爱无敌的方针，凡事展昭说要的他都做，当然了，想宠出个小魔星最终还是没成功。展昭长那么大，没一件事是他说了三遍，殷候还不肯说的。 ??见实在不行，展昭只好出杀手锏了。 ??展昭眯着眼睛凑过去，“外公。” ??殷候看了看他。 ??展昭突然鼓着腮帮子，双眼一对……做了个鬼脸给殷候看。 ??殷候让他逗乐了，摇着头叹气，“你啊……为了白玉堂还真是什么都肯做啊？” ??展昭晃了晃他胳膊，“我也担心天尊么，你这要是不说清楚，玉堂该几天都不用睡了。” ??殷候实在无奈，看了展昭一会儿，道，“你要叮嘱白玉堂，这事情，千万不可以让天尊知道我说了什么，明白么？” ??展昭认真点头。 ??殷候架起腿端了杯茶，“天尊的头发二十几岁的时候就白了。” ??展昭一惊，“那不是少白头？” ??“其实他头发白，并不是问题的关键。”殷候沉下脸，“问题是怕他黑回来！” ??“就跟上次一样，内力变化所以导致黑回来么？”展昭问。 ??“呵呵。”殷候摇了摇头，“说起来，上次真是吓了我和无沙一跳，不过那次变黑是意外，而且他情绪稳定人也还是稀里糊涂的，所以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黑回来！” ??展昭越听越糊涂，“那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黑回来？” ??“他把忘记的都记起来，头发就会彻底黑回来，白不回去了，那就算是彻底醒了。”殷候严肃脸，“天尊忘记的事情，绝对不可以想起来，否则……哎……”殷候边说边摇头。 ??“他忘记的究竟是什么？”展昭想不明白。 ??殷候摇头，“说不得。” ??“干嘛说不得？”展昭不解。 ??“太沉重。”殷候喝了口茶，“其实，我、无沙和天尊都有一百多年的内力。” ??展昭点头。 ??“可事实上……”殷候微微一挑眉，“天尊有两百多年……” ??展昭一惊，“不是吧？难道他活了两百多岁？” ??殷候望天，伸手拍展昭的脑门，“怎么可能？他又不是妖精！他跟我同岁！” ??展昭揉了揉脑门，“那为什么会有两百多年内力，而且你竟然可以跟他打平手？！” ??“哦……”展昭突然一拍手，“我知道了！因为他忘了一百多年的内力？” ??殷候伸手捏住他鼻子，“你要不然就别打岔，怎么可能把内力忘了！你倒是忘一个给我看看！” ??展昭揉着鼻子，“那究竟什么意思？” ??“那一百年内力，是银妖王给他的。”殷候道，说起这事情，似乎有点忧愁。 ??“银妖王给了天尊一百年的内力？”展昭好奇，“那天尊为什么平时内力和你跟无沙一样呢？” ??“那一百年内力不是给他来用的。”殷候无奈，“是帮他忘记一些事情以及……保住他的命的。” ??展昭歪着头看着殷候，此时他逻辑已经开始混乱了。展昭原先以为天尊要忘记的事情多半跟银妖王有关系，可现在听听，竟然是银妖王帮他忘记的？这都哪儿跟哪儿？还关系到性命？这是要吓死玉堂么？ ??“能不能说的详细一点点？”展昭问殷候。 ??“关于他忘记的事情，这里我已经说到头了，再说是真不行了！”殷候认真摇头，“我对妖王发过誓，要确保那老鬼永远想不起来！而且也不能对外人透露半句。” ??展昭皱着眉，虽然好奇，但殷候是有原则的，那就跳过这里，接着往下问，“那你们这次是担心什么？” ??“天尊在早期刚刚忘记的时候，有时候会突然想起来！”殷候认真跟展昭说。 ??“突然想起来？”展昭纳闷，“天尊想起那件事情，后果就那么严重么？” ??殷候点头，“他一旦想起了那件事情，就表示银妖王压制他的那些内力被转移了。也就是说天尊本身会有两百年内力，所以他的头发会黑回来，以及，他会记得以前的一切……他的白发，其实是一个完美的信号。” ??“呃……”展昭听后犹豫了一下，随后突然问殷候，“外公，天尊该不会，忘记某些事情之前是坏人？” ??殷候倒是让展昭说懵了，随后反应过来，哈哈大笑，“你想什么呢？自然不是！” ??“哦……”展昭松了口气，还以为天尊原先是十恶不赦，后来忘记了才变好了，万一想起来又变坏了，还有两百年功力所以压制不住呢…… ??“天尊从小到大……”殷候突然淡淡地来了一句，“都是个至情至性的好人，只可惜，他命不好。” ??展昭惊讶地看着殷候，殷候似乎在想着往事而发呆，等回过神来，见展昭含笑看着他，尴尬地咳嗽了一声，“当然了，人品还行，就是糊里糊涂。” ??展昭笑了，殷候明明很欣赏天尊的，嘴硬不肯夸他。 ??“咳咳。”殷候接着说，“将他的内力转移去压制记忆的法子，银妖王教给我和无沙了，他想起来之前我们只要有一个在场，就能帮他恢复过来，可如果我俩都不在，那问题可能比较严重。所以我们要跟着他一起来，其实也就这么点原因。” ??展昭皱眉看着殷候，“外公，你们觉得这次天尊会想起忘记的事情？将银妖王那用来压制他记忆的一百年内力转移开？那什么情况那内力会转移的啊？刺激点在哪里？” ??“就在他无法控制自己内力的情况下。”殷候道，“那老鬼内力深厚，早些年有时遇到太强的对手克制不住，那内力就转移了……所以需要我跟无沙盯着他。可之后这些年里，江湖上谁还能打得过他？这种情况就越来越少，好久好久没发生过了。” ??展昭明白了，“哦……这次因为冰河冻尸的案子，如果能做到的人，内力一定很高，无论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合谋这么干的，所以你们是怕天尊如果要对付这个人或者这些人……可能会引起内力的变化？ ??殷候点头，“其实以我们的功夫，无论遇到什么对手，内力都足够用了。我跟无沙能很好地运用自己的内力，因为知道底线在哪儿！天尊就像个无底洞，他以为自己的内力界限是一回事，可真正的界限又是另外一回事！一旦把他逼急了，倒是能看到世间罕有的绝世内功，但……后果就真的大大不妙。” ??“可他是好人，后果有什么不妙的啊？”展昭挑眉瞄了殷候一眼，“有什么大不了的，过去了一百年还放不下啊？” ??殷候看了看展昭，突然认真问，“白玉堂要是死了，你用一百年能不能忘掉他？” ??展昭一愣，瞧着殷候。 ??殷候站了起来，“守住秘密啊！除了你那只亲亲我我的耗子，嫑告诉第三个人。” ??说完，溜达出去了。 ??展昭坐在屋子里发呆……殷候打这个比方，是什么意思呢？ ??想起白玉堂突然死了这种可能性，展昭就觉得浑身不舒服，脑仁疼心口还疼。 ??同时……展昭也注意到了一点。 ??殷候刚才提到，银妖王将方法教给了他和无沙。而之后，他和无沙就负责帮内力错乱的天尊再恢复正常……为什么没提到，银妖王亲自再将他恢复正常呢？一个人，如果将一百年的功力给了别人，会如何呢？天尊当年，为什么早生华发？有什么事情，需要忘记了才能保住性命？ ??而这个需要殷候用誓言去守了一百年的秘密，又是什么呢？